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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青铜骨鸣(第1页)

叶家祠堂门轴断裂的闷响惊飞了檐角乌鸦。

横梁上垂落的经幡结满蛛网,九层青铜灯架上却亮着七盏幽蓝灯火——这是叶家代代相传的守魂灯,此刻本该熄灭的灯芯里,蜷缩着细小的婴灵虚影。叶尘的剑刃刚抵上门环,檐下悬挂的铜铃齐声尖啸,三十九个铃舌齐刷刷转向二人,铃口渗出暗红血线。

"是傀引阵。"梦璃五指张开悬在水镜上方,镜中映出祠堂地下交错的血脉——七百根半透明的血管在砖石下蠕动,全部通向中央破碎的青铜棺椁。棺盖上立着的铜铃布满青苔,可那截垂落的婴儿指骨,却在叶尘靠近时泛起了活人般的血色。

地面突然龟裂,地砖缝隙渗出黑烟凝成手臂。两人暴退的瞬间,原本供奉叶家先祖的鎏金灵位咔咔转动,九百个名字同时渗出墨汁似的液体,在墙面淌成一张狞笑的人脸。

"孽子……"人脸张开沥青凝聚的嘴唇,"你该在十年前的雨夜就成灯油。"

第一盏守魂灯炸开时迸出的磷火点燃了经幡。

蓝火顺着蛛网蔓延,烧灼处浮现出一幅焦黑的壁画:七岁生辰的叶尘正在院中练剑,他背后树影里潜伏着三个无面人,手中牵着缠绕婴儿胎发的丝线。梦璃的冰绫击碎壁画,碎裂的墙皮下露出一口八角铜井,井绳上结着密密麻麻的朱砂绳结——每个绳结都是夭折叶家子弟的生辰锁。

"原来那些早夭的族人……"叶尘的剑尖挑起一根断裂的红绳,绳结末端沾着星点金漆——与青铜铃上的咒文同源。祠堂地面突然开始吞吸他们的影子,九盏守魂灯幻化成孩童的模样悬浮半空,灯芯处的婴灵齐声唱起童谣:

"铜铃摇,魂魄销,爹爹拿我炼灯膏……"

最中央的青铜棺突然竖立,棺内飘出的尸布上,浮现出叶尘母亲被雷劫劈碎前的画面。但这次他看清了——母亲破碎的魂魄并未消散,而是被七道从地底伸出的金线捆住,尽数吸入祠堂地脉。

"用天道雷劫洗魂……好歹毒的手段。"梦璃的冰弦割断缠住叶尘脚踝的金线,水镜映出地脉深处骇人景象:七百条金线另一端系着青铜铃舌,每吸食一缕残魂,指骨就长出一节新肉。

青铜棺椁炸裂的冲击波掀飞了整座屋顶。

月光透过残破的梁柱照在铜铃本体上,那截指骨已生出半只婴儿手掌,掌心赫然是叶家族徽的烙痕。叶尘的剑气触到铜铃的瞬间,铃身浮现出一座倒悬的青铜城虚影——正是青云宗地脉锁链拖拽之物!

"它吞的不止魂魄……"梦璃的冰绫突然被青铜城虚影吸住,"还有记忆!"

无数画面灌入二人识海:叶崇山在青铜城内与黑袍人对坐,他们脚下的祭坛铺着青云宗十一位长老的人皮;三年前内乱中"死去"的叶家子弟,此刻正在虚影中机械地重复着死亡瞬间,每重复一次,铜铃便凝实一分。

指骨婴孩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,祠堂八根立柱同时射出朱砂绳。叶尘挥剑斩断的绳头喷出黑血,血液落地竟聚成他幼时模样。那血人稚童笑着掰开自己胸腔,露出里面跳动着的青铜铃铛。

"哥哥该还债了……"血童的嗓音混着铜铃震鸣,"毕竟当年活下来的是你。"

梦璃的冰绫刺穿血童时溅出金红火花。

破碎的血肉在半空凝成符文,祠堂地砖下传来锁链拖拽声——青铜城虚影正在实体化!叶尘突然划破手腕将血抹在玉玦上,残凰虚影长鸣着扑向铜铃。当沾血的玉纹与铃身咒文重合时,指骨婴孩突然凄厉尖叫,掌心族徽开始反噬。

"原来如此……"叶尘的剑锋抵住自己左胸,"要毁铃得用嫡系活人心头血。"他的瞳孔映出玉玦上跳动的雷光,"这本该是妹妹的路数。"

雷暴自祠堂地基冲天而起时,青铜城虚影轰然崩塌。铜铃表面爬满蛛网状的裂痕,指骨婴孩疯狂撕扯自己新生出的血肉。但在最后一刻,叶尘剑锋微偏刺穿玉玦——残凰衔住欲逃的铃舌,裹挟着血色惊雷撞向虚空某处。

地面裂开一丈宽的沟壑,深渊里浮起半座青铜塔。塔尖挂着的尸骸穿着仙盟长老袍服,腰间玉佩刻着现任盟主的名讳。而在更高处,七点星光突兀地出现在白昼苍穹,隐约勾勒出一只俯瞰大地的巨眼轮廓。

"天机阁的观星仪……"梦璃抹掉嘴角血渍,"原来他们才是最先入局的棋手。"

(伏笔:1青铜塔内飘出的残破旗帜,花纹与梦璃袖口暗纹相似;2坠落的玉玦碎片在血泊中拼出新图案,显示天机阁地下埋着相同制式的青铜城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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