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谁陈5

晓山云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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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爸爸带回来的食物已经有些冷,肖雨坐在床上,麻木的吃着,爸爸安静的坐在一边,两个人都没有多话,各自心不在焉。只有母亲忙碌的关切,递来热水,又忙着去切水果。

    “妈…我手机掉了…”肖雨有些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没事没事,等你明天出院了,妈妈带你去买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我现在有点事,妈,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呗。”她心里想着什么,脸上都写了出来,肖明泽看的清楚。

    妈妈忙不迭的递来手机,却被突然站起来的爸爸中途拦下,肖雨急切的手伸在半空里,什么也没拿到,疑惑的看着父亲。

    “你现在要好好休息,有什么急事,我跟你妈妈可以帮你处理。”

    自从自己退烧好转,看见父母之后,他们的故作平静已经让肖雨隐隐明白,那天发生的事,以及自己和夏深未告知的恋爱,应该都已经被父母洞悉,只是他们不提,她也装什么都不在意。

    可是关切过深总是会变成干涉,爱也会让人忘记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,父母之爱自认为无私,却往往因为爱之深切,变成这世上最自私的事情。

    此刻的肖雨,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热恋中,对于生活和现实一无所知的少女,若是任由她任性去爱,便是为人父母最大的不负责。

    “爸爸!我真的很急,我要打个电话!”

    肖明泽给了疑惑的妻子一个眼神,转身收拾自己的衣物,“你需要的不是打电话,没有什么急不得的事情,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!今晚你妈妈会在这里陪你睡。”

    肖雨隔壁床的病人已经出院,妈妈暂时可以躺在那里,夜晚的病房,鼾声,脚步声,窃窃私语声,此起彼伏,在医院是不能很快睡着的。

    虽然精神依旧不算很好,但是夜很深了,肖雨还是强撑着精神,表面上仍然闭着眼睛装睡。

    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终于听见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妈妈,安静了下来,发出了均匀的呼吸。

    “妈……”肖雨小声的试探,没有回应。她悄悄爬起来,借着窗外的月光,偷偷到妈妈身边,伸手碰到了被妈妈和墙挤在中间的包,摸索了一阵,找到了手机。

    她蹑手蹑脚的躲到卫生间,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,响了很久,没有人接,也对,这个时间,大部分人都应该睡觉了,不敢耽搁太久,不得已,她只得偷偷又把妈妈的手机放了回去,看来,只能等出院回了学校,爸爸妈妈回了老家,自己才能去打听夏深的情况了,这两天,他们互相都没有一点联系,这几年中从没有过,再忙他们至少都会互道晚安,肖雨觉得时间像过了两年那么长。

    毕竟已经耽误了课,出了院她赶快就要回到学习生活中,爸爸妈妈也都要回去上班,不可能在这里看着她。

    父母一走,肖雨就赶紧给夏深打电话,夏深倒是很快就接了,“阿深……你在哪里?”真的联系上了,肖雨又觉得心里难过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在老家,陪父亲安葬沫沫。”简单的几个字声声入耳,就像是闷鼓顿雷般敲入心脏,将本就不在一起的两个人,距离拉的更远。

    “小雨,你注意身体,我回来,再联系。”没等肖雨说话,电话就挂了,即便肖雨这种不依不饶的性子,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胡来造次,她只能像委屈的小猫,乖乖的忍,好好的等,希望等来他的平静,等来这场悲剧的出口,毕竟他说了会找她,就一定会找,他一直都是言出必行的人。

    日子变得很长,肖雨并不知道安葬一个人,安慰一颗心,需要多久,她每天认真的给手机充电,神经质一样的查看手机短信,未接电话。

    白天上课没有关系,到了晚上,她也不跟吴丽丽她们出去上自习,一个人在寝室把灯全都开着,在屋里自习。外面太黑了,黑的让人害怕,美丽的树木到了晚上,都像是蓬着头发的巨兽,阴影处不知道藏着什么,让她感到恐惧。她也不敢靠近学校的后门,更不敢穿过那个桥到H大去,只要不靠近那里,她就觉得安全一点。

    可是夏深却突然来了,就在这样一个夜晚,她本来穿着睡衣在读书,随便扯了个衬衫披在外面就下了楼,快一个月了,他终于来找她了。

    夏深的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菊花,看见她飞奔过来,静静的站着,这冷静的气氛阻隔在两个人中间,肖雨感受到了,离他一步的时候就站定。“阿深……你这是?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们去那个地方,给沫沫送个行吧。”说着他就转身往湖边走,肖雨惊呆了,这个时间,他是要在沫沫死去的那个时间,回到那个地方,给沫沫的灵魂安慰么?可是她不行啊,她不能靠近那里,在梦魇里面,她已经去过很多次,每次都大汗淋漓的惊醒。

    夏深走的渐渐远了,甚至没有回头看她,肖雨大口的呼吸,终于鼓起全部的勇气追了过去,阿深是要完成这个告别,才能真的安心吧,这个告别里面必须要有她,那她就一定要陪!

    那朵菊花飘在了湖面上,越飘越远,奈何桥下若是有船,渡的灵魂不知道是不是也这样飘飘荡荡,肖雨紧紧把衬衫裹着,听见夏深轻轻的说:“沫沫,再见。”

    “小雨,我也要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肖雨睁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我的通知书下来了,我要去X市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,那你要走的时候告诉我啊,我去送你……”原来是要去读研,肖雨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“小雨,我们趁这个时候,冷静一段时间吧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肖雨不太明白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,我们也许都错了,不,是我错了,也许没有我,你会更快乐一点。”熟悉的人说着听不懂的话,让肖雨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“你在说什么啊阿深,你不要吓我。”肖雨上前拉住了夏深的手,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没有躲闪,抬手拂去她的眼泪,“小雨,别再哭了,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肖雨被他拉着往校园走,心慌着,脑子中反复着他刚刚说的话,她终于清醒过来,猛地在身后抱住了他:“阿深,你是不肯原谅我,要跟我分手么?!”

    他就这样任她抱了很久,终于,一滴泪落在她冰凉的手臂上,“我不能原谅的,从来都只有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小雨,我浑身千疮百孔,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爱你了,你就当是放过我,也放过你自己,我们冷静一下,也许没有我你会过的更好。”

    夏深轻轻解开环在他身上的手,想要认真的跟她说一声,再见,却又被肖雨紧紧的拉住,“我不要冷静!我不需要,我不要!阿深,你不用花力气爱我,你只要不要再说什么要冷静一下的……这种话……求求你……”她哭着,话也断断续续,卑微到尘埃里。

    这种祈求让夏深觉得荒唐,他尽然让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孩,落魄成这样,而真的如肖明泽所说,自己自以为是的爱,再继续下去,这个女孩再出现在他生活的半径里,面对他不堪一击的家庭,她曾经的无忧无虑单纯快乐,自己有几成胜算,可以让她维持下去?

    他终于狠了狠心,拨开她的手,“既然你不需要冷静,那我们就分手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