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屠维人缘不错,阴雨天没别的事儿,有同僚来寻他喝酒谈心并不奇怪。门房将这个不肯取下斗笠的人请到门檐下等候,自己进去汇报。屠维因王子喜的归来,心绪稍有不宁,心想:有同僚来饮酒解闷,也是不错的。便请到前厅去。
卫家的院子称不上府邸,却也有两进,前面一进是待客的地方,后面才是一家的居所。在正房后面,还有粮仓等。来了客,自然是要到前厅的。
前厅也不比王宫之壮丽,却收拾得干净整齐。这里也是干栏式的结构,轻巧,通风很好,重防水。房顶铺了瓦片而不是苫草。屠维顶着斗笠到了前顶,抖抖蓑衣上的水,先解了蓑衣才取斗笠,心里还有些奇怪:这身形倒算眼熟,他为何不取下斗笠来?
闷不吭声地将斗笠摘下,打发门房去厨房取些酒食来。屠维才要发问,眼前的人却主动摘下了斗笠。屠维素来稳重,也吃了一惊:“王子?”
喜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:“是我。”
喜有一套完整的计划:一、说服生母,先让生母站到自己这一边;二、说服羽的家人,不要后院起火;三、以功劳与实力说话,征得南君的首肯;四、向许后说明。如果许后有其他的意见,那就请求太后的帮助。这里面,最要紧是南君,他同意了,其他人是无法反对的。
这些事情,早做比晚做好,他与羽之间有身份上的差距,需要花费时间来处理。他十八岁了,有军功有封地,不知道哪一天有哪个谁心血来潮就给他讲婚事。拖不起,必须趁早下手。
屠维沉默地作了一个“请”的姿势,将喜让到室内。家中奴隶少,屠维亲自动手,将油灯点燃。陶土的灯台,七枝灯,将室内照得挺亮。屠维将上座让与王子喜,喜此时却不肯坐在上首了,两人客气一番,对面坐了。酒食还没有上来,两人也无心取用,屠维语气略带僵硬地道:“王子酒宴过后,应该好好休息,不该趁酒闲逛。”
喜的心里转过十八个念头,最终定格在“他已经知道了”上面。屠维虽然少言稳重,却不是对王子冷漠的人。既然已经知道了,那就不兜圈子绕弯子了,诚恳一点反而会好。喜直起身来,正欲行礼,屠维见状,也直起身来,喜无奈地想,以前对屠维的认知还真是肤浅,屠维不止沉稳,还很聪明。
被看出目的,喜也不局促,照样将礼行完,屠维也与他对着行礼。喜行完礼,低声道:“喜此番前来,是有一事相求,还望公答允。”
屠维既然聪明,就不会听都不听便答应,憨厚地道:“臣家里的事情,得那一个做主。”
喜:……=囗=!打死他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!他想过直接被拒绝,想过屠维开心地答应,万万没想到,他说不能做主!
巧了,去取酒食的门房来了,屠维道:“去后面将主人和阿羽请来,不要叫希夷,也不要叫阿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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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女几个正坐在灯前,卫应年纪小,玩耍了一阵儿已经睡了,卫希夷精神旺盛得紧,倒还不悃。况且羽在做给她的衣裙,打她也打不走的,她什么也不做,蹲在一边,双手撑颊,歪头笑得像一朵花儿。
女杼看了也服气,笑骂:“你傻笑什么,你姐姐做针线,你看得懂吗?看了也不见你学些。”
这个卫希夷就不服气了:“我当然看得懂了,我是谁呀?有我学不会的东西吗?”
女杼毫不客气地打击道:“我看你就是学不会懂事儿。”丝毫不担心给女儿留下童年阴影什么的。
卫希夷也是皮糙肉厚骂之不动的人,听了像没听一样,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姐姐做针线:“我知道怎么缝衣裳呀,还看过织室怎么织布呢。绣花太麻烦啦……”
羽放下针线,揉揉眼睛,卫希夷一个蛙跳,落地的时候已经直起身来,谄媚地问:“阿姐,你脖子酸不酸,我给你揉。”还真像模像样地给羽按摩了起来。羽反手伸到背后,安抚地拍拍妹妹的爪子,低声向母亲请教某个花纹的绣法。
卫希夷尖起耳朵来听了两句,又胡乱插话:“哎呀,阿姐怎么弄都好看,我都喜欢的……”不等女杼训斥她,就自己停了,“咦?有人来?”
“你真是生了狗耳朵。”女杼嗔一句,却也信她耳朵灵,起身到了门边,推门一看,正是屠维使人来请她们过去。女杼听了传话,向屋内扫了一眼,命令卫希夷:“你,给我老实呆着,阿羽,你说她。”女杼也发现了,幼女更听长女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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