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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我知道。”
关无绝把他横在眼前的手臂扒下来,唇畔不知何时荡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,叹道,“婵娟小姐也实在天真了些。也不想想,教主宠她这个妹妹入骨,怎么可能将他人用过的住所赐她?退一步,就算真赐了,那旧牌匾又怎会在大门口搁上一年?那梅花的残枝怎可能一年都无人打扫?”
说着,关无绝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,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可奈何,“欺负个人都漏洞百出。有教主那样宠着,小姐还是长不大。”
“原来你不是赌气。那又为什么……”
“……怎么会气?我感谢小姐都来不及。若不是她,我去哪里找这么个好理由去卧龙台守着?待教主出了关,万一他不愿见我躲起来了,我可无处去寻……”
萧东河听的一愣一愣的,这时节他也闲来无事,说着说着话就不自觉地跟着关无绝走上了去往山顶卧龙台的路。恰好半途遇见巡视的烛火卫,便命来人把关无绝的爱马送回了自己的住处。
随着他们往上走,寒风也更加刺骨。萧东河逆着风走了几步,就觉得吃了一嘴的冰碴子,这才忽然想到:阿苦一个孱弱药人,如何能受的住这般寒冷?
他转头一看,却发现关无绝已经牵上了阿苦的手腕,一边运着内力为阿苦驱寒,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话,“只不过那些朱砂梅,我倒还真是心疼。是当年教主赏下来的,养了好几年了,长的那么好……”
关无绝与萧东河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,后者偶尔也会和那个安静的小药人搭上几句话,阿苦一一恭敬地回了。这么几番下来,萧东河对他的印象倒是很不错。
不久雪白的山路渐窄,通向一处幽静松林。两个身姿笔挺的黑衣少年守在这儿,见到来人便抱拳行礼,“见过四方护法,左使大人。前方卧龙台重地,闲杂人等不得擅入。”
“我在这里等候教主出关,”关无绝走到路边,一掀衣袍下摆,也不管地上厚厚的积雪,径直单膝跪下,对两个少年淡然道,“你两个继续值守,不必管我。”
这下,萧东河与那两个少年侍卫都愣了。
一个少年为难地说:“关护法,教主闭关向来是没个时辰,如今又是这般风雪,您……”
关无绝摇了摇头,道了声“无碍”,他竟是真要跪到教主出关为止的意思。
旁边阿苦见了也急忙跟着要跪,被他抬手拦了。四方护法自嘲地垂下眼睫,遮住了眼中几许黯淡了的流光,低声对阿苦道:“我是擅自归教,有罪在身才如此。你不必学我跪着,只是大约……要叫你陪我站上许久了。”
第4章式微(4)
神烈山巅,万年覆雪。
谁都知道,神烈山的最高处不是山峰,而是烛阴教主的卧龙台。
卧龙台宽约五丈,着实不算大,四周立着八根石柱,暗合阴阳八卦之象。石柱间拉起层层叠叠的白幔,挡了外边呼啸的风雪,也挡了里面的人影。
就是这么个小小高台,如今已是教中戒备最森严的禁地。不为别的,此处乃教主闭关之所,容不得半点马虎。台下守着的十二只“阴鬼”,均是鬼门所出的最强死士。教主近侍温枫一身白衣,垂首立于卧龙台下,不敢有半点松懈。
一位黑衣的少年侍卫从遥远的松径那头跑来,被一只阴鬼带到温枫面前。
少年附在温枫耳边低声禀了几句,后者的脸色便立刻变了。
关护法……居然擅自归教了?
还直接找上了卧龙台,现在已经外面跪了大半天了?
温近侍当即就犯起愁来。
教主闭关时,无紧急大事绝不可打扰。按理来说,不过是外面多跪了个人,就叫他跪着呗,反正于教主不痛不痒……
——才怪了。
若真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,或者仅仅是个普通下属,哪怕跪死在外面,温枫也不会多作半点理会。
可关护法就不一样了,烛阴教的什么规矩礼数,到了这一位跟前,往往都不可以“按理来说”。
作为近侍,教主的心思那温枫是绝不敢胡乱揣摩,可这并不妨碍他看出这两人之间非同一般的感情。
毕竟,以当年教主那简直要把人宠的没了边儿的架势,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觉出来点儿什么。不夸张地说,烛阴教主与其护法的真正关系早已成了江湖上茶前饭后的谈资之一,亦成了说书人口中常提起的故事。听说那时候花挽花右使,甚至已经筹划着给教主和护法置办喜酒红绸子了,若不是一年前那桩子事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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