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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六也叹一口气说:“那可是辛苦你了。你这又是通宵陪着公子没有睡吧,赶紧回去歇着,年纪轻轻的女孩家也难为你了。”
“嗯,我困得很呢,晚上帮公子磨墨直磨了一个晚上,手脚酸得不行了,我得赶紧回去睡一会了。”谢芳菲打着大哈欠,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摇摇晃晃地走了。伺候谢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,动辄得咎。不过伺候一个人总比伺候整个府里的人要容易得多。
第五章
且将诗酒趁年华
“公子,你这会子是要作诗还是写字呢?”谢芳菲嘴上问得小心翼翼,心里颇为不耐烦,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睡觉。谢朓每天都要读书临帖,经常手不释卷,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。这可苦了在一旁端茶倒水的谢芳菲,也得跟在后面伺候。她皱了皱眉,qiáng忍住打哈欠的冲动,将外屋点的灯也给拿进来,屋子里瞬间明亮了许多。
谢朓走过来铺好宣纸,从笔筒里选了一支笔,头也不抬地说:“写字。你在一旁磨墨吧。”
谢芳菲对这个差事深恶痛绝,只得走过来,漫不经心磨墨,一边随口说:“公子,我听说字要写得好,非得集全身的力气于笔尖,不能受半点打扰。心之所至,笔之所至。不受外界的影响,方能随心所yù。所以我听说钟繇写字的时候,是不得有人在身边伺候的。”钟繇是东晋著名的书法家,尤善正书。
谢朓停下笔,说:“哦,有这回事?我怎么没有听说过?”
谢芳菲赶紧说:“当然是真的。钟繇钟大师临池学书,池水尽墨的事大家自然都知道,可是这个习惯却是他家里人透露出来的,这么久流传下来,我们那个地方的人都知道。而且我还听说有人为了把字写好,将自己的血滴入墨里,以达到人字合一的境界呢。那写出来的字,因为沾了血的缘故,阳光下看去,透着隐隐的红色,感觉大概很不一般吧。”
谢朓仔细想了一会儿,说:“这也是有可能的事。大凡超凡之人行事自然不同一般人。你站在一旁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送水的,虽然没有打扰我,到底还是会分神。那你今天晚上就先回去吧,不用你伺候了。”
谢芳菲差点没有高兴得跳起脚来,答应着出去了。没想到谢朓这么容易上当受骗,这种鬼扯的话也相信。隔了上千年,她哪能知道钟繇的事呀。墨里滴血,听起来就变态,亏他信以为真。回到自己的屋子里,倒在chuáng上笑得喘不过气来。这天晚上,谢芳菲睡得连天塌下来恐怕都不会知道,黑甜一觉。
第二天神清气慡地起来,逢人便笑着打招呼。惹得厨房里的燕儿拧着她的脸问:“你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呀,是不是梦里捡到银子了?”谢芳菲也只是嘻嘻地笑不说话。以后都不用陪着谢朓挑灯夜战了,当然兴奋。门口有人嚷:“芳菲姑娘,公子叫你呢。”
谢芳菲整整衣裳,赶紧跑过去,看见谢朓一脸兴奋地说:“芳菲,你的话还真没有错,你看这幅字,我从未写过如此出色的作品。”
谢芳菲见他左手手指上包扎着伤口,吃惊地问:“公子,您还真的用自己的血写字啊?”
谢朓郑重地说:“不错,这墨里融入了书家的血,这幅字便有了生命和感qíng,已经和我谢朓合为一体了。”说着,甚为爱惜地抚摩着。
谢芳菲只感觉荒谬,目瞪口呆,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。
谢朓回过神来,又说:“我后日要去jī笼山西邸赴竟陵王的书约,准备带这幅字去让大家瞧一瞧。你去把这幅字好好地装裱起来,一定要小心仔细了。”千叮咛,万嘱咐。
谢芳菲答应着,不敢大意,亲自去办。一边寻思着jī笼山、竟陵王这名字好熟悉呀,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,一边出去了。走到半路上,猛地想起来,赶紧找到陈六连声问:“陈管事,公子说后日要赴竟陵王的书约,这竟陵王究竟何人?”
陈六正忙着,头也不抬地说:“不就竟陵王嘛,公子每隔这么一两个月总要去一两次,说是号称什么‘竟陵八友’,吟诗作画什么的。”
谢芳菲点头,明白过来,随口又问:“那都有些什么人去啊?”
陈六摇头晃脑地说:“都是建康有头有脸的人物,像天下闻名的沈约沈大学士,王家的王融,我们谢家的公子,还有萧衍萧将军,萧琛萧大人,范云啊……人多着呢,那可叫热闹……”
“啊,萧衍萧将军?”谢芳菲惊喜地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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